我看见屋顶上的铁皮锈成棕色,又被雨点砸出窟窿,样子好像外国奶酪,我看见一个房间里有七个人,一个怀孕了,其他人还是操她,因为他们太穷,甚至买不起廉耻。
——《七杀简史》

重案记事 05

05 出线
布莱克找到卡修斯时对方在解剖室忙活。进入工作状态时卡修斯是严肃的,他用戴着手术手套的手拿起桌边试管架上的一支试管,震荡里面的液体,在液体由褐红色变成透明之后他蹙着眉,在桌上的一个本子上记下什么。
布莱克等到他把手上的试管放下并开始解手套之后才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是你啊。”卡修斯并没有表现出在半夜被人从背后拍的惊慌失措。
“你有进展吗?”布莱克绕到停尸床旁边去,问道。米娅·克莱森的身体躺在那张冰冷的铁床上,如她生前一般美丽——如果忽略她胸腹间横贯的巨大“Y”型缝合痕迹的话。
“当然。”卡修斯摘下手套揉了揉眉心,“雷伊的猜想是对的,他给她打的是克他命。****!这东西在二十世纪末就应该被禁止使用!”
“呃,你需要一杯咖啡么?”布莱克并没有正面对他的话语做出回应。他认为卡修斯显然是因为深夜工作所带来的疲惫而过于焦虑了。“啊,哦,谢谢。”卡修斯困惑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他逐渐反应过来他刚刚在不理智的状况之下说过什么,他的脸变得有些红,“呃,那个,我刚刚说的你可以当做没有听到。”
“好的。”布莱克挑了挑嘴角,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走出去。卡修斯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在深夜工作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体验,从很久以前来说就是这样。身为法医,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是通过一些手段让死者开口说话,从而更好地维护他们的权利。他当然能做到全身心地沉浸在工作中——这是任何一位专业的法医都应该做到的;但,从个人角度来说,他真的很讨厌黑夜。
卡修斯忽然感觉到了疲惫。他叹了口气,再次揉了揉眉心。虽然戴着手套,但手上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发起了呆。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去洗个手的时候,玻璃门被推开了——布莱克回来了。
布莱克手上端着一只白瓷的杯子,咖啡的香味沿着杯口飘出来。卡修斯疑惑地挑挑眉,布莱克用左手把玻璃门拉上,说:“是速溶咖啡。雀巢的拿铁。咖啡柜里只剩这个了,我希望你会喜欢这个味道。”
“谢谢。”卡修斯接过咖啡杯,小心地抿了一口。一股热流几乎立刻涌进了他空荡荡的胃里,这让他放松不少。咖啡的香气压住了血腥味。唔,那就不洗手了吧。不过果然深夜里工作应该有个人陪着才行啊。卡修斯一边喝咖啡一边想。
“记录在那边,喏,那个我刚刚拿着的本子上。”他就近坐在一把椅子上,身前的塑料围裙上沾着的液体弄脏了椅子的靠垫。他皱了皱眉头。
“你需要我等你换衣服然后一起去简报室么?”布莱克一边翻阅着卡修斯的笔记一边问。他注意到卡修斯的字体很大很圆并且笔迹很深,像是小孩子一样。
“请便。不过你可能得等我把它喝完。”卡修斯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雷伊和盖亚到达州警局时已经将近六点。盖亚强忍住一个哈欠跟在雷伊身后下了车。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同样哈欠连天的警员,显然对方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后雷伊对那人抱歉似的笑笑,随后他们走出州警局驱车回重案组。
盖亚清醒了些,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想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生涩的“谢谢”。而雷伊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错愕地瞅了盖亚一眼,眨巴了两下眼睛,才有些不自然的回应道:“呃,你不需要说谢谢,你是我的组员。我应该尊重你的意见。”
盖亚有些想笑,看来果然没错,这位队长似乎不太懂如何进行非任务时的人际交往。不过,这种个性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他想着,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的景色——其实完全算不上是景色。六点钟时的城市正处于将醒而未醒的边缘,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就连路灯也亮得十分没精打采,只有稀薄的晨雾和静默的行道树默默地伫立着,随着车辆的行进被抛在他们身后。
与盖亚的放松不同,雷伊几乎整个人都绷紧了。虽然他知道队长在新人队员面前应该表现得放松一点打好关系,但是他没办法忽略盖亚的那个笑。
啧。雷伊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不受控制,这种感觉很让人讨厌,可他偏偏没办法摆脱。他一踩刹车,车子准确地停在了重案组总部的大门口。
“下车吧。”雷伊解下身上的安全带,一边说一边快速离开了驾驶座。
盖亚愣了愣,红色的眼眸中满满都是玩味之色,他跟在雷伊身后向警局内部走去,注意到前面那人的肢体好像有些僵硬。

“队长他们还没来么?”阿克西亚放下手中的简报,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是六点十分了。
“稍安毋躁啦阿克。”卡修斯翻阅着阿克西亚带回的那一叠现场照片,“话说你们有没有发现,除了床上的和浴室里用鲁米诺验出的血迹以外,整个现场都非常干净呐。”
“的确。”布莱克说,“痕检组报告的时候完全没有提到他们在现场有发现过脚印之类的东西。报案的时间是几点来着?”
“24:14分。”阿克西亚反应过来。“根据现场状况,很可能那个要求清理服务的人就是凶手,而据那位保洁员回忆,她接到经理的工作指派的时候大概是24:06。”
“凶手在24:03打那个电话,说明他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正常情况下,就算有抗凝剂,要把一个人的血放完也至少要花二十分钟。鉴于死者被注射药剂时基本上没什么反抗,应该是处于很疲惫甚至浅昏迷的状态,说明凶手的性功能是没什么问题的。”卡修斯喝了一口咖啡,好像完全没看到布莱克复杂的表情。“把这个时间也加上,死亡时间大概就是22点到23点之间……啊呀。”说到这里,卡修斯笑了起来,“这证明凶手是个对自己的技术非常自信而且技术纯熟的人啊。”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阿克西亚说,“死者是被放血而死的,而且你们注意到了么?”说着,阿克西亚从那些照片中找出一张放在桌上。照片上,米娅·克莱森躺在酒店的床上,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喏,进入房间的时候尸体的姿势是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口,像是在祈祷或者是……忏悔?”
“这又绕回凶手的人际关系问题了。”布莱克接道,“盖亚的猜测如果成立的话,有可能凶手那不顺的婚姻关系里少不了背叛。受害者是女性……那么应该是他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
“不错的猜想,”雷伊拉开门走了进来,盖亚拿着一叠资料跟在他背后,“所以凶手开始杀人是因为受了这种刺激么……”他一边说一边拉开椅子坐下,盖亚将手上的文件袋放在桌子中央。
“是排查结果?”阿克西亚问。雷伊点了点头,“我和盖亚已经在州警那边看过了。拆开看看,然后说说你们的想法。”
一张张照片和排查结果在简报桌上传递着。雷伊等了一会,当坐在最末的卡修斯抬起头来向他示意后他开口:“你们认为谁最有可能?”
“从神色看显然是那个叫尼兹的最慌乱。”布莱克说,“但是我更倾向于这个人。”他从一叠文件里拿出一张,“布瑞尔·斯汀克,他的表现好像是早就料到了警员会去搜他家一样。”“巧了,”盖亚说,“我也觉得那个人很有疑点。”
“但是州警并没有用鲁米诺在他家里发现什么,测谎仪也显示出他完全没有慌乱。并且他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卡修斯单手撑着头,“鲁米诺在尼兹家里有反应。”
“鲁米诺是会受到漂白剂干扰的。”布莱克笑,“你怎么知道那个叫尼兹的前几天没有用漂白剂把他家刷一遍?”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卡修斯翻了个白眼。“可我们是重案组警员,”布莱克说,“你不能靠你那虚无飘渺的直觉来断案。我们要讲证据。”
卡修斯的表情有点吓人。盖亚怀疑如果没有办公桌的阻隔卡修斯会扑上去咬布莱克一口。雷伊揉着眉心:“所以除了怀疑和手头的线索,我们现在并没有明确的方向,是么?”
这一句话让简报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是的。”阿克西亚伸手将桌上散落的照片一张张收拢整齐,“目前看来排查并没有明确的效果。”
“那么诸位,我们先把这个案子放一放。”雷伊的声音听起来不容置疑,“先去吃饭吧……虽然食堂可能还没人上班。”

重案组警员早上的上班时间是七点半到十一点半。不过这个时间对芙拉·麦奇来说一般是不作数的。技术组的工作一般在家里也可以完成,所以在保证了保密程度的前提下,对于技术部,重案组高层一向管得宽松。
今天也是如此。芙拉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时已经是八点五十了。打开电脑后她顺手清理了一下垃圾,然后慢悠悠进入了重案组的内部网站。网站页面刚刚刷新,她设置的邮件提示就猛烈地响了起来。
“什么紧急任务吗?这么急……”弗拉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了邮箱。只看了这封邮件的开头她的神色就立刻严肃了起来。

八点五十五分,重案一队成员在简报室聚集。雷伊翻着手上汇总的案情资料,打算从其中再筛选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盖亚对着验尸报告思索。卡修斯在喝咖啡,布莱克正在看痕检组的报告。阿克西亚则在整理初步简报和档案。
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芙拉站在门口,神色严肃:“队长,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五点十一分州警那边接到了报警电话,一个女人声称自己的朋友遇害了并提供了详细地址。五点半左右州警外勤出动,到达现场并经过初步勘验后,他们在八点半将这个案件的信息上传到了内部网络上。经过对比,现场相似度非常高,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人——凶手又杀人了。”
“现场在哪里?痕检组有人过去么?”雷伊站起身。
“总部已经派了人。”芙拉说,“据通话录音来看……这次的受害者好像已经意识到自己将要遇害了。报警电话是和她同居的另一个女人打过来的。”
“芙拉你留在这边,把那则录音转到我手机上。”雷伊说,“其他人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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